“赶紧熄灭火把！”此刻任定襄赶来，大声斥责道:“都活的不耐烦了?没看到现在是敌暗我明么?”

“大人，熄灭火把，敌人要是趁机登城如何是好?”参将担心地问道。

“我认为这和前几日一样，主要是扰乱我军作息、打击我军士气，他们不知道城中的兵力部署，绝不敢趁夜色轻易攻城。”任定襄竟真如马宝所料，并未察觉此事的异样。

众将听罢当即熄灭火把，可即便如此，枪声并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为频繁和密集，简直就是牛毛细雨，将守军死死地压制在城墙之后，有几个胆大的士兵想探出头看个究竟，可还没来得及观察，便被射成麻脸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有多少弹药可以挥霍。”任定襄嗤之以鼻。

南吴中军帐内，陆弘烔等人正在仔细研究地图，这时一名斥候跑进帐内，跪地禀报:“正如殿下所料，北军熄灭火把坚守不战，我方鸟铳和弓箭已实现压制。”

“很好，”陆弘烔双拳重击桌面，俄而指向地图上东、南、中三座城门，果断下令道:“立即依计行事，务必在天亮前给孤把‘梯子’搭好！”

马循等人立即兵分三路，在弓箭手和鸟铳手的掩护下，源源不断地将一车车干草运送到城墙下。

深冬季节，这些干草从何而来?看一看城郊的房屋便都明白了。原来城郊的百姓大多比较贫穷，居住在以茅草覆顶的夯土房内，时值深冬，家中也都备有相当数量的干草以供取暖，百姓逃难，干草这种不值钱的东西也就留在了家中，如此一来定是不用为干草发愁。

天色一黑，马宝立即率人前去收集干草，方才淮州守军看到的点点火光，便是这些士卒手中的火把发出的。

不到两个时辰，外城墙的干草堆便基本搭好。趁着天没亮，千余名手持钢刀的士卒陆续通过陡坡攀上干草堆，就在上方不远处，便是那曾经不可逾越的城墙。

朝阳初升，东方微白，在经受了一整夜袭扰后，守城将士终於可以放松紧张的神经，伸伸懒腰，准备迎接新的战斗。

任定襄在镝楼中侧耳倾听，城外的枪炮声变得稀疏了不少，便对众将说道:“听上去南军的弹药已经不多了，该是我等反击的时候了，这回一定要给他们些颜色看看。”

就在这时，镝楼外突然喊杀声四起，由远及近，紧接着一名武将踉跄着推开房门，满脸鲜血地拜跪在殿前，气喘吁吁地吼道:“不好了大人，大事不好了，敌军从东、南、西三面攻上城墙了！”

“怎么可能?！”任定襄在诸将的簇拥下快步走出了镝楼，目光所及之处，遍地的屍体和两方士兵交战的身影，漫天的硝烟席卷了城楼上的每一个垛口，声嘶力竭的吼叫和砍杀的哀嚎直刺心窝，血水掺杂着火药喷溅在众人的脸上，飞速射击的弹丸撞击着浴血的盔甲，发出一种地狱特有的呻吟。

“南军的鸟铳手也冲上来了，大人，外城怕是守不住了。”周遭武将开始劝说任定襄撤退。

任定襄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大批南吴兵士，从齐城高的稻草堆上爬进外城，击溃惊慌四散的守军，占据垛口开辟战场。

“是我小瞧了他们。”任定襄声音低沉，满眼失落。但是作为守城主将，全城守军和百姓的性命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此刻怎么能轻言放弃?“众将听令，随我前去围堵敌军，决不能放其入城！”

“末将(卑职)遵命！”见任定襄没有自乱阵脚，众将领也是重新燃起希望，抽出佩刀便向各垛口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