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2 / 2)

正在下楼的老者步履蹒跚,看到中年男子时一怔。过了几秒激动地扔掉拐杖,差点从楼上摔下来“儿啊,是你吗”

不久前他做梦梦见妻儿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快梦境照进现实。虽然老者早就不记得他儿子长什么样了,但冥冥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他儿子应该是这岁数了。

中年男子二怔。

周祁安闪身在他面前挡住“爹。”

老者三怔。

周祁安“儿在这。”

斯先生说老者经常认贼作子,他相信对方的眼光。

老者没有让他失望,虽然年龄对不上,但很快自己找补说“你你去整容了”

周祁安重重点头“和我妈一起,第二个半价。”

老者这时才看向在场唯一一名女性玩家。

女玩家演技飙升,一边略带亲昵骂着他没良心,这么多年也不找自己,一边内心做评估。

幸运道具没白用,这次副本只有她一名女玩家,妻子接触关键nc的机会要比其他玩家多,虽然更危险,但也是最容易完成任务的。

“我妹妹为了想更好的见你,连整容都做了,”一名玩家插话,瓮声瓮气说“你要敢对她不好,我们饶不了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本就身体不好的老者被吵得头晕目眩,半晌,在混乱的认亲中憋出一句“先吃饭吧。”

他看向之前开门的男子“荀二,你去准备一下饭菜。”

荀富翁又对周祁安和女玩家解释“荀二是你们走后,我收养的孩子,我经常会给他看你们过去的照片,说起那些好时光。”

为了庆祝迟来的阖家团聚,荀富翁显得很高兴“我去地窖拿几瓶酒。”

说着拒绝周祁安的搀扶,独自出门。

一时间,大厅只剩下玩家。

“都自我介绍一下吧,好歹要相处一段时间。”女玩家笑吟吟说“我叫韩丽。”

准大学生接着说“喊我大学生就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上大学,至少听着能让我开心一点。”

轮到中年男子,他带着几分自豪道“你们可能听说过翡丽集团,我是股东之一王木,游戏里我是个新手,但现实中我能帮到大家很多,叫我王老板或者直接喊名字都行。”

周祁安薄唇一动“祁安,取自祈求平安之意。”

身旁男子觉得这名字起得讽刺,祈求平安最后却进了游戏,他说“我叫韩天生。”

周祁安下意识看了下女玩家。

不但同姓,这两人一路上好像走得也比较近,他记得女玩家好像喊过男人一声哥。

“亲兄妹”

韩天生年纪似乎要大一些。

韩天生没有否认。

最后轮到那名寡言男子,后者颇为冷淡道“陈缄。”

很合他的性格,三缄其口。

几名玩家初步互通了一下信息,一直到荀二端菜出来,才停止交流。

周祁安主动过去帮忙端菜。

“父亲经常和我谈起你和苏姨。”荀二温和地冲他笑笑。

这名荀富翁收养的义子看上去二十多岁,偌大的别墅日常全是他一个人在打理,包括清洁做饭。

荀二现在还穿着白色围裙,上面沾着点猩红的血迹

“现在有点晚了,烹煮会花费太长时间,给你们做了刺身。”

转身又去厨房端剩下的菜。

这时荀富翁也提着酒瓶进来“都坐,站在那里干什么”

周祁安和韩丽自然是坐在离荀富翁最近的位置。

荀二像个仆人一样,任劳任怨地伺候着众人,给所有人摆好碗筷后,才堪堪坐下。

灯光照在一桌子的鱼虾上,玩家想到了湖里吐出断指的鱼,面色不是很好看。

“尝一尝,都是早上才捞得新鲜鱼。”荀富翁体贴地先给妻子夹了一片,随后自己迫不及待张大嘴巴,吸溜一下就把鱼片生吞了进去,最后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角。

那吞咽声听得人一个激灵。

韩丽准备祸水东引。

周祁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果断夹了一块先放过去“妈,你多吃点。”

刚想把给鱼片转嫁给儿子的韩丽瞪了他一眼。

被荀富翁死死盯着,韩丽只得小口尝了下,和想象中一样,味道腥臭刺激。

荀富翁看她的眼神顿时亲昵了不少。

韩丽擦擦嘴,收到了荀富翁友善度上涨的提示。

就目前看,这荀富翁也不是省油的灯,什么缺爱后悔的老人,猫腻大着呢。

荀富翁亲自又给周祁安倒了杯酒。

这种反常的行为引起周祁安的警惕,哪里有父亲起身给儿子倒酒的。

“是我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受苦了,这杯酒就当爸给你陪不是了。”

嗡。

空气中飞来一只蚊子,谁都没有动身驱赶,它在瓶口停留了一段时间后,不知道是吸食酒精晕了过去,还是毒死了。

荀富翁视若无睹,还在劝酒,

这一幕引得其他玩家摇头,认为周祁安八成是贪婪成性,选择了一二级器官进化,否则为什么只有他开局这个难度

周祁安端起酒杯,厚重的刘海遮住他的神情。

老玩家曾说过游戏注重公平,自己的优势明显,这种公平显然被打破了。保险起见,他才选择了脚趾而非整只脚的进化。

果然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对比其他人,自己更容易受到针对。

倚仗着初始技能,周祁安大胆喝了口,比市面上的红酒味道要冲很多。

紧接着他默默查看面板

抗毒性1。

只要喝不死,就往死里喝,大郎,他们毒不死你。

“”

可以确定酒有毒,不过毒性不是很大。

荀富翁看他毫无反应,给周祁安又倒了一杯,自己则借口身体不适,以茶代酒。

杯子在空中轻轻一碰。

量不大,周祁安一饮而尽。

抗毒性1。

“爹,给倒上。”

周祁安的语气更像是给爹倒上,酒杯在他手边,长桌众人坐得间距有些大,荀富翁每次倒酒都要站起身弯腰。

抗毒性1。

“倒。”

抗毒性1。

“再倒。”

抗毒性1。

红酒无用,换白酒,荀富翁又出去一趟,细腿抖着回来,开了瓶好酒。

度数很高,喝完一般人会飘得找不到北。

副本里喝醉了,绝对不是件好事。

然而酒过三巡,周祁安脸不红心不跳,只有眼眶微红“世上只有爸爸好。”

荀富翁终于没忍住,问“儿,你酒量怎么这么好”

周祁安“因为我上过班。”

老哔登,知道什么是酒桌文化吗

荀富翁对你的友善度不情不愿地上涨了5。

周祁安挑眉,好一个不情不愿。

荀富翁累得直喘气,选择改变策略“别喝了,吃点东西吧。”

周祁安犹豫着开口,掌握主动权“想吃虾,但我不太会剥,挑虾线这些也很麻烦。”

荀富翁撸起袖子,作出慈父的样子,“不要紧,爹给你剥。”

周祁安不置可否。

住在这里,总要吃东西,虾比起鱼看着要能接受一些,起码虾肚子里不会出现断指。

荀富翁掏出胸前口袋的老花镜,戴好后慢慢挑着虾线,他似乎有点轻微的帕金森,全程手腕都在抖。

剥一只虾要二十秒,吃只用两秒,周祁安吃完就乖巧地坐着,睁着大眼睛,嗷嗷待哺地盯着荀富翁。

荀富翁擦了擦额头的汗,在期待的目光中,继续剥虾。时间一长只觉腰酸背痛,桌下的老寒腿抖了抖。

外面刮起呼呼大风,这次友善度没有再上涨,冷风顺着衣领钻进去,周祁安的视线从荀富翁身上转向窗外,想要去关窗户。

下一秒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眼花了

周祁安忍不住揉了揉,好像看见了某个十分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当他再度有些惊恐地望过去时,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定是酒精上头了。

周祁安安慰自己。

“我吃饱了。”他忽然开口。

荀富翁如蒙大赦般坐下。